因“正股暴雷”而“强制退市”的可转债,是否存在某些共同特征?答案是肯定的。
其实早该总结一下“雷债”的规律,但因为没踩到这几个雷,就犯懒拖延到了今天。
雷债的某些共同特征,跟我猜测得大差不差。不是我厉害,只是基于常识。这就好比,让你从一群人中指出一个明天会死的,这很困难。但如果反过来问你,已知这个人死了,它死前经历了什么?你肯定能猜个八九不离十――他死前,身上某个器官不能用了,或者多个器官同时不能用了。
让我感到意外的是:在实际操作中,某些财务上的基本常识,比我以为得要有用得多。
或者换句话说――正股暴雷、转债暴跌,这两件事并不是同时发生的。相反,中间隔了很长一段时间。都说股市像赌场,谁能想到,这场里的某张桌子上,玩家居然可以先看对方的牌,再决定下不下注。
这种事,在股票身上是很难发生的。股票暴雷和股票暴跌,基本发生在同一时刻。而转债不同。
下面这张表格,总结了五只强制退市的可转债,所对应的“正股”的财务指标。注意,以下所有数据均考虑到了年报、季报的滞后性。换句话说,当你看到这些财务指标时,可转债还没开始暴跌(价格维持在100附近,甚至更高)。
财务指标千千万,这里只列出最直观也最重要的三个。
以搜特为例。
搜特转债在2022年12月时,价格还维持在96元附近。我用的是2021年年报数据。正常来说,投资者在2022年一季度,就能知道搜特正股的大致数据(通过强制披露的预报)。
而搜特转债在正股负债率93%、净资产几乎亏光、现金占流动资产比例只有6%的情况下,转债价格在整个2022年,几乎一直维持在90元以上,甚至一季度还到过130。
为什么财务指标与转债价格之间,会有如此严重的背离?
我想大概是因为:一部分转债投资者认为,正股出现财务危机,公司反而会更加迫切地促成转股。另一方面,净资产越少,市净率越高,下调转股价的阻碍也会变弱。
上述思路其实有一定道理。从历史上看,“大股东迫切想要转股”的可转债,收益往往不错。但是,某些极端的困境,并不是通过“转股”能解决的。转股,只能让“应付债券”变成“股东权益”,这导致公司“未来需要偿还的债务”变少,但不会导致公司的“账面现金”增加。
举例来说:小明欠小强100元,欠小红80元。这180元已经被小明花了,小明手上现在有10元现金,没有其它资产。这时候小红说,欠我的80不用还了。这是好事,但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。欠小强的100元,小明依然拿不出来。
回到公司层面,如果抹除掉“应付债券”后,公司账上的现金依然不足以支付当期的欠款,就会构成实质的违约。债主知道这一点,股东知道这一点,管理层也知道这一点。因此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,促成转股反而未必是“第一优先级”的事情。
我们看上表中的五家公司,它们最明显的共同特征是:现金占流动资产比例,极低。最高的6%,最低的1%,这还是四舍五入的结果。实际上鸿达的数据是0.56%。
五家公司中,鸿达是唯一的“异类”,它暴雷前的负债率只有45%。我不知道它的账目有没有水分,也懒得去看详情。根据上述五家公司明面的数据,已经足够得出有用的结论:
1、负债率太高的公司,需要警惕。
2、净资产几乎亏光,或者已然亏光的公司,需要高度警惕。
3、现金占流动资产比例太低的公司,需要高度警惕。
如果你觉得这是三句废话,那是渊博限制了你的想象力。你可能不知道,有多少投资者在买转债的时候,是不看这三个指标的。
另,如果某家公司同时符合这三条特征,我不敢说它100%是雷,就算是雷,也并非100%会暴。但这样的债,我绝不会碰。
目前市场中,是有这种转债的。(具体是哪些请不要问我。这个不能公开说。)
表格里有五家公司,就不逐个细讲了。总之,它们全都诡异地呈现出这样一种情况:在公司的财务数据已经明显恶化之后,可转债的价格依然维持在100附近(或高出不少),维持的时间还都不短。短则几个月,长则一年多。
也就是说,假设你踩到了这几个雷,踩上之后你可以抬起脚,跑出老长一段,等你跑远了雷才爆炸。尤其是鸿达以外的四家,它们在“净资产几乎亏光”甚至“净资产已经为负”的情况下,转债价格依然维持在高位,维持了挺长一段时间。
这种童话般的场景,未来是否还会重演,我不确定。市场可能会变聪明,也可能不会。但无论如何,上述根据“雷债”总结出的三条规律,肯定是有用的。它们不能帮你避掉所有的雷,但能避掉大部分。
以100%的概率避掉所有的雷,是不可能的。尽管截至目前,我投过的133只可转债(包含卖掉的和持有的)还没爆过,但只要时间够长,迟早会遇到。
解决办法,不是投入更多资源去研究,而是:严守纪律,分散投资,追求大概率下的平均赢。
一般来说,我持有单只可转债的上限,不超过资产的5%。遇到某些违约概率几乎为零的国央企转债,可能达到10%。这就是极限,不会再高了。
研究公司这种事,有个明显的二八定律。掌握基本情况很容易,想要完全搞清楚,千难万难。很多时候,高管和大股东也看不清未来一年的事,甚至半年都难。这不是刚有个公司,因为没看清局势,正在紧急更改去年11月的董事会决议么?
当前持仓:80%港股;20%可转债。
股票30只,均为港股。
可转债25只,均为内地转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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